[苏州味道] 【诗画苏州】枫桥:作为离愁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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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5 16:45: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赋得寒山寺送别
明·高启

枫桥西望碧山微,寺对寒江独掩扉。
船里钟催行客起,塔中灯照远僧归。
渔村寂寂孤烟近,官路萧萧众叶稀。
须记姑苏城外泊,乌啼时节送君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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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LaoZheng

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12月19号的《诗话江南》。一晃眼一年快要过去了,《诗话江南》陪伴大家走过了2021年,还有十来天。

杨旭辉/YangXuHui

这一年大家感慨很多。我跟郑老师也说,一开始的时候踌躇满志,中间有一段时间觉得暗无天日,到今天即将迎来新年的曙光。在2022年,我们要跟大家走进人间天堂——最美吴中。

讲到苏州,讲到吴中,会有很多经典的文化地标。现在我们大家特别流行讲文化地标,比如说现代园区的文化地标是什么?大家都说是苏州中心、大秋裤。文化地标建筑造型的独特性、唯一性是一个很重要的指针,但是还有一个,建筑物或者地理位置,它有非常深厚的文化内涵,这是一个文化地标不可缺少的东西。

相比较苏州中心的大秋裤,在古城里面的一些建筑虽然没有那么伟岸、高大,但是它有更丰富的文化内涵。从文化内涵这个层面上来说是远胜于秋裤的。我经常说,到古城来看看吧,古城有深厚的底蕴。比如虎丘塔,比如枫桥、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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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中心

老郑/LaoZheng

枫桥寒山寺,我记得今年开年第一篇读的就是张继的名篇——《枫桥夜泊》。今年我们到了年底还要来读寒山寺,寒山寺是读不尽的。

寒山寺所在的枫桥,这个地方在苏州城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地理位置,在大运河之畔和上塘河交界的地方,曾经是运河转弯的地方。南来北往的旅人经过苏州城之后,北上,都会经过枫桥。

我们今天读的是关于枫桥的诗,我们先把诗来读一下之后,再展开话题。《赋得寒山寺送别》,我们先讲讲这个诗题上的“赋得”两个字,我们经常读古诗会读到“赋得”,杨老师,“赋得”两个字该怎么来理解?

杨旭辉/YangXuHui

“赋得”在前面1月份和2月份的时候曾经解释过,“赋得”在古人诗歌创作的真实原初的状态当中,是一种专用的体叫赋得体。比如说大家非常熟悉的白居易那首“离离原上草”,题目就叫《赋得古原草》。

说赋得体,首先有一个重要的背景,文人聚会有一个雅集,雅集当中会有一些诗歌的唱和,而且是即兴的一种唱和。古人在唱和的过程当中,在赋得的过程当中有很严格的文字游戏——分韵。每个人在写诗的时候,分别用不同的韵部,比如说我比较幸运,用的是一冬韵,这是很宽的韵。

老郑/LaoZheng

我用四支韵。

杨旭辉/YangXuHui

那也是宽韵,如果用真韵那也是比较宽的。还有一个,不是用分韵的,是拿一句诗,比如说“月落乌啼霜满天”。

老郑/LaoZheng

赋得月落乌啼霜满天。用前人的成句作为标题来写诗。

杨旭辉/YangXuHui

另外还有一个更严苛的做法,“月落乌啼霜满天”七个字,每个人领到的,比如说,我把月字用在韵脚上,也就是说赋得月、赋得落、赋得乌、赋得啼——它的内容只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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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乌啼霜满天


老郑/LaoZheng

赋得还有一个情况,刚才杨老师讲叫《赋得古原草》,眼前之风景,也是赋得。

杨旭辉/YangXuHui

我们回过来看高启这首诗的话,很清楚这是一群朋友在送别某一个朋友离开苏州,在寒山寺告别。为什么在寒山寺这种地方告别?在这个地方坐了船,沿着大运河,飘向全国的各个地方。

老郑/LaoZheng

送别之作,

杨旭辉/YangXuHui

送别之作在这个地方诞生也能够理解。大家一起就眼前的这种情景,来写一首诗。


老郑/LaoZheng

我们来读:

枫桥西望碧山微,寺对寒江独掩扉。

这是写寒山寺的地理位置,枫桥西望,在寒山寺的西面,翻过枫桥往西看,是一带青山。

杨旭辉/YangXuHui

远处的翠微连绵起伏。寒山寺在苏州城西,张继讲苏州城外,这是唐宋时期的情景,明清时期也是这样的情景。我80年代末到苏州读大学的时候,寒山寺往外看也是一片农田,好多菜地,还是在城外的。

我记得我岳父在那边工作过——苏州自行车钢珠厂,当时那里在筹建,在菜地里面建了一个工厂,所以还是在城外。往城西看的话,连绵的翠微起伏很清楚,往西面看可以看到寒山。所以有一种说法说姑苏城外寒山寺,张继并不知道这个寺庙叫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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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桥

老郑/LaoZheng

寒山这个名字一直到明朝末年才有,以前并没有一个寒山,在苏州。寒山这个名字是赵宧光起的,是一座小山,所以在高启时代,寒山的名字还没有。

杨旭辉/YangXuHui

有研究唐诗的人说,寒山寺并不指寺庙的名称叫寒山。有两种说法:一个是苏州城西可以看到寒山,但是这个寒山刚才郑老师已经讲了,寒山的名字在明代中后期赵宧光隐居在那个地方建寒山别业,把它称为寒山,所以这个说法肯定不成立。还有一种说法,我个人是比较愿意相信的,是说,他到这个枫桥往西看是远处的(青山),秋冬季节很萧瑟,山景是一种荒凉的感觉,荒寂的感觉是写意境的,寒山的寒是形容词。

老郑/LaoZheng

我觉得第二种解释可能更好——寒山寺还是很风雅的,很有禅意的一个名字。


杨旭辉/YangXuHui

在唐宋时期,枫桥寺庙应该是叫普明塔院,在范成大的《吴郡志》中讲得很清楚。回过来在高启的诗里面,他讲到了“寺对寒江独掩扉”,远处的山是寒山,近处的水是寒江。大家再注意看这个方位——枫桥西望。寒山寺往西望,寺庙是“对寒江”。寒山寺在中国寺庙的建筑布局当中是很特殊的。中国的佛教的寺庙正门一般是朝南开的,寒山寺寺庙的庙门是朝西开的。偶然也有例外,有寺庙门朝北开的,正门在北面的。如皋的,在水绘园边上的定慧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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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

老郑/LaoZheng

它也是四面环水,一座小桥,有点像沧浪亭的方位,门前朝北,一座石桥,进去是一座青灯古庙,感觉也满好。

杨旭辉/YangXuHui

寒山寺的寺门正门是朝西的,面对着大运河。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因为面对大运河,交通比较便利。

老郑/LaoZheng

夜半钟声到客船,船行为主,江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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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旭辉/YangXuHui

进出比较方便。当然还有人说朝西方,从八卦的角度来说,这是有利于防火,我就不大相信,但从使用的角度来说,还是能够理解的。

老郑/LaoZheng

枫桥西望碧山微,寺对寒江独掩扉。
庙门已经关上了,相当于是个傍晚时分。
船里钟催行客起,塔中灯照远僧归。

杨旭辉/YangXuHui

这一联写得非常有意境,把视觉和听觉水乳交融地融在一起。船里钟催行客起,从字面上来看是行船当中有敲钟声,是船老大在敲钟声,提醒你该走了,其实不是,是从岸上的寺庙——寒山寺里传来了钟声。这个钟声是什么钟声?在这里延续了张继的夜半钟声。


老郑/LaoZheng

这一联有可能写的是早晨,暮鼓晨钟,一大早送客,头天晚上可能宿在庙里,可能在枫桥,那个时候塔中还挂着灯,天刚蒙蒙亮,也是一种解读。

杨旭辉/YangXuHui

天蒙蒙亮,寺庙里的建筑还有微弱的灯光在闪烁。天亮以后,远行的客子即将起航,但是却看到远远的有“远僧归”。这个僧人在天亮之前他干什么去了?他从哪儿来?给我们留下了很多的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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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晨钟

老郑/LaoZheng

船里钟催行客起,塔中灯照远僧归。
渔村寂寂孤烟近,官路萧萧众叶稀。

渔村寂寂孤烟近,这是行进中的感觉。官路萧萧众叶稀,此情此景都有一种悲伤,因为要送别朋友了,有离别之情,依依难舍。

杨旭辉/YangXuHui

朋友的行船已经起航了,这种状态就是嵇康在诗歌里面所写的“目送归鸿,手挥五弦”。小船驶向远方,我的目光也由近而远,随着船行的方向一直延伸到更远的地方,远处可以看到寂寂渔村,早上起来有孤烟袅袅,官河两岸的树木已经显得非常萧瑟,而且随着西风飘落而日渐地零落稀少了。最后他在送别的时候,也是发自内心地跟朋友告别,对他未来虔诚地嘱咐和期盼。

老郑/LaoZheng

须记姑苏城外泊,乌啼时节送君违。

违的本意是分离的意思,送君离。乌啼时节送君违,你离开了苏州,但是你要记住枫桥、记住寒山寺、记住在苏州的这些朋友们。

杨旭辉/YangXuHui

我想每个到苏州来、有过旅游经历的或者有生活经历的,寒山寺是绝对忘不了的一个地标。高启在这里面更强调的是,你不要忘记乌啼时节我们这些朋友款款的深情,对你的深情厚谊,在苏州永远有思念着你的远方朋友。在这首送别诗当中表现了高启对朋友的一种深情厚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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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

老郑/LaoZheng

这写的也是一个秋景,秋天的景色。昨天我们读了王安石的一首诗,调子比较低沉。今天读了一首离别的诗,好像情绪也不是很高。


杨旭辉/YangXuHui

记住乡愁,总是会有点淡淡的哀伤。

老郑/LaoZheng

淡淡的忧愁。我们经常会说,诗歌本身要表达感情,但是又说不希望过于消沉,我们应该积极向上,这都没有错。积极向上是没有错的,但是诗歌写到了情感,或者兴奋或者悲伤或者缠绵难忘诸如此类的,都可以,只要是真情。

明朝初年的时候,苏州有很多人离开苏州,那个送别和一般的送别还不太一样。如果说高启写的这首诗是在明朝初年以后的事情,送别一些苏州人,他永远离开苏州,那可能感觉又不一样。

杨旭辉/YangXuHui

我记得1月份讲到顾阿瑛离别苏州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寒山寺的钟声。顾阿瑛是洪武初年的时候,洪武皇帝把苏州的士绅迁徙到里下河地区和安徽凤阳的时候,顾阿瑛离开的时候,他是饱含了一种沮丧、一种绝望,所以写下了一首经典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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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的钟声

老郑/LaoZheng

须记姑苏城外泊,乌啼时节送君违。

这种感觉确实让人很伤神、很伤怀。现在可能会好一点,交通便利了,但是分别总是让人伤感的。

杨旭辉/YangXuHui

这种乡愁只要你有一种美好的记忆,在悲苦当中也会找出一种美好的甜蜜和幸福。这就是我们前面两天节目讲刘嗣绾的“一程春雨一程愁”,当他听到了卖花声的时候,“依约晓窗人未起,卖花声里到苏州”,他也觉得有一种悠然的幸福,带着苦涩的幸福往往比单纯的幸福要来得甜蜜。

老郑/LaoZheng

感谢大家收听12月19号的《诗话江南》,咱们明天继续聊。

杨旭辉/YangXuHui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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