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往事] [姑苏原味]插了梅花便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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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19 14:12: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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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寄一枝春(于祥)
一枝白梅,开在豆绿的绢丝扇面上。扇起扇落,疏影横斜中花飞花谢,融入寂寂月色里。吴门画师陈如冬先生的笔墨,最是灵动雅逸。
名家的扇面,不是用来消暑,而是用来收藏的。有人见状不免惊讶,进而善意“提醒”。但于我而言,此一时的欢喜,远胜于某个不确定的未来。当下的拥有,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梅花扇底清风徐来,一些有关梅花的碎片记忆,渐渐浮上心头。
塞外罗浮梦
世间之事,往往是不需要“理由”的。因为父母来自江南,而我又恰巧出生在早春,还是因为多读了几首古人的梅花诗词,或是偶然间被“梅花三弄”的琴音拨动了心弦,抑或是塞外的漫天飞雪中,寻寻觅觅却不见梅花芳踪……总之,不知怎么,就那样爱上了梅花,爱上了开梅花的江南。
然而,我在塞外。江南的梅花,只开在隋人赵师雄的罗浮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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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开了,春天便不远了
苍凉苦寒之地,色彩,激发着丰富的想象力。电工,一度成为最受女孩子们欢迎的人,因为他们有神奇的细电丝。五颜六色,柔软可曲的细电丝,讨来扎麻花辫子,便捷又美丽,很快成为一种时尚的流行发饰。而我,更热衷于自己动手,用细电丝制作折枝梅花。
首先选择喜欢的颜色。多是红、白或粉红,偶尔也间带淡淡的绿——梅花的颜色。分段,抽出里面纤细的铜芯子。剩下的空心软壳,用小刀切成均匀的薄片备用。然后五个一组,用抽出的细铜丝串联起来,俨然就成了一朵朵五瓣的梅花。接下来,就是发挥想象,考验审美的时候了。将抽出的细铜丝分别搭配组合,旋转扭曲,拧成粗细不同的“树干”造型,再将分散备用的“梅花”分别旋嵌其中,一枝梅花就此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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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咏梅不乏名篇
年关将至,雪夜昏暗的灯下,我将折枝梅花一一压进书本里。待新年送出的时候,塞外的漫天飞雪中,便似有了春的气息在流动。
多年以后,旧历年前扫除,整理书柜之际,一枝手工的折枝梅花自书页间滑落。一时间恍若隔世,仿佛面对当年的自己。彼时,我早已嫁为江南妇,穿行在苏州城里的大街小巷,为生计奔波。而梅花,在早春的园林里,在郊外的山水间,在人家的屋檐下,在某个不经意的转角处……冰清玉洁,鲜活地开在枝头,印证着我想象中的模样。
江南第一枝
初到江南,不习惯没有火炉的冬季。捂着汤婆子,守着老屋的灶头,依旧无法驱散侵入肌肤深处的阴冷。去浴室沐浴,水气缭绕中,听两个苏州女人叽叽喳喳交谈甚欢,恰似林中鸟语,我却如坠云里雾里,完全不知所以。
好在很快有了梅花的消息,于是去探梅。
瑟瑟冷风里,江南的第一枝花开,让春天不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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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园林,怎知春如许?
友人年幼的女儿,跌跌撞撞跟在儿子身后,“哥哥,哥哥”叫不停,清脆稚嫩的童音,回荡在林屋一片粉雕玉琢的梅海里。两个小人儿在花间追逐嬉戏,花雨纷纷而下,让我想起塞外的雪。折了梅花带回家,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也渐渐亲近起来。
时光流转,不知不觉中,儿子长大成人,我也成了外地人眼中的“苏州女人”。很多时候,我淹没在琐碎的日常里,只看到自己忙碌的影子,却看不见真实的自己。不再刻意去郊外探梅,只是路过某个园林,会不由自主放慢脚步,知道无论看与不看,梅花就在那里。偶尔偷得浮生半日闲,往园里匆匆一游,伫足梅下,看花蕾初绽,花萼嫣然,便觉与梅同清,洗净了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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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祈福
某年新春,有小夫妻二人登门拜访。进得门来,递上一只大大的纸袋,内里是红红白白的折枝梅花——“偷”来的惊喜。背后的故事,自是另有一番趣味。虽不足为外人道,却是难得用心的“年礼”,妙极。寒舍简陋,插了梅花,“年味”渐浓。人与人之间,进而生出心意相通的美好。
嘉树堂梅影
城里住久了,人便“拘谨”起来,不得不守着许多“规矩”过日子。年节时热闹的爆竹,固然是不能燃放了,连到街角的梅花,也是万万不可随意折了回家的。只能悬在鸟巢似的高楼里,痴念着人家园子里的梅花,不知花开几何。
嘉树堂,低调地隐在太湖深处的东山镇上。以“嘉树”命名,源自园里两棵近三百年的古树蜡梅,一个鲜为人知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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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浮动
腊月里,我随吴地学者王稼句先生、画家李涵夫妇、园林专家卜复鸣先生、作家蒋晖先生,一行数人驱车前往。
入得园门,曲径通幽,隐隐然有暗香袭来。嘉木繁阴处的高堂华屋,隔着玻璃花窗,一片浮光掠影。蜡梅花明晃晃地印满了每一扇窗格,如梦如幻。正是花期繁盛之际,天井里花香弥漫,两株老梅枝桠横逸,盘旋腾挪中,繁花与天空交相辉映,织成一片光灿明丽的花网。
后厅正中的门窗敞开着,园主王之石引众人落坐花下品茗。天气阴冷,要下雪的样子。两个铜制的火盆里,火苗舔着木炭窜上窜下,驱散了阵阵清寒,白居易“红泥小火炉”的意境。
晌午,阴霾散去,太阳出来了。花光天影里,一众人等举杯畅饮,讲园林,说民俗,谈绘画,唱昆曲……指点花间,逸兴飞扬。有人说起江南水乡的婚俗,水面船只首尾相接,十里红妆绵延不断的情景,甚是令人神往。又有人引经据典,细究起蜡梅与梅花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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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树堂的蜡梅
   蜡梅非梅。在植物学家的字典里,蜡梅属蜡梅科,梅花则属蔷薇科,不可同日而语。李时珍《本草纲目》称蜡梅:“本非梅类,因其与梅同时,香又相近,色似蜜蜡,故此得名。”可见二者非但不同属,将蜡梅写作腊梅,也是一大谬误。王世懋《花疏》有“人以腊月开,故以腊名”的记载。民间以讹传讹,“笔误”沿袭至今,当有迹可循。
蜡梅与梅花,太多搞不懂;蜡梅与腊梅,傻傻分不清。然而,有关系吗?佛家有道是:“色既是空,空既是色。”眼中所见,心中所念,亦是不必介怀的。
临别,主人折梅相赠。
偶得数枝,点点明黄置于案头,暗香盈袖。想那插了梅花便过年的山野老夫,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由与梅相视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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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忆我我忆梅
江南夏夜里,忆起梅花的种种,又想到《红楼梦》中妙玉的“无根水”。积了梅上的雪水,待来年夏日泡茶喝,自是不俗。然而,塞外有雪无梅,江南有梅却少雪,世事两难全。我等凡人,欲得风雅如斯,绝非易事。所幸还有梅花扇,开合之间,梅花忆我我忆梅。四季轮回中,希望依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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