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原味]红豆词人的苏州踪迹

苏州夜话

老郑/LaoZheng
各位朋友大家好，欢迎来到5月21号的《诗话江南》《最美苏州诗》节目。参加我们节目的还有著名的网师老师。

今天是小满节气，夏天的脚步越来越快了，天也越来越热了。今天我们读的这首诗，台历上没有印，杨老师选的是清朝的一个著名的有红豆词人”之称的吴绮。

杨旭辉/YangXuHui
吴绮在今天很多文学爱好者的记忆当中可能并不深刻，但是，在清初的时候，这个人非常有名。他为什么会有“红豆词人”之雅誉？因为填过一首词，我们可以跟大家一起来做一个分享。

醉花间 春闺
清·吴绮
思时候，忆时候。时与春相凑。把酒嘱东风，种出双红豆。 鸦啼门外柳，逐渐教人瘦。花影暗窗纱，最怕黄昏又。

他有一首词叫《醉花间·春闺》，写的是一个闺中女子的一种愁思或者情怀。在词的创作当中经常会有这种艳词，“男子而作闺音”，写尽了女子的情态。写得非常的有情思，非常旖旎，甚至比女性写的还要有女人味。我们来欣赏其中最有名的两句词——

思时候，忆时候，时与春相凑。

闺中的女子无限的思念，我无时无刻都在思念，思念和什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和春光、春色联系在一起。在春色当中，觉得最勾起相思情怀是什么？

把酒嘱东风，种出双红豆。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春日红豆开花，由红豆开花想象出红豆结子，红豆相思，这个把闺中的情思写到了极致。吴绮因为这首词而得名“红豆词人”。

老郑/LaoZheng
把酒嘱东风，送出双红豆。双红豆，那是成双成对的，觅得佳偶。这个诗打动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年男女，尤其是女性读者。

成耀华/ChengYaoHua
现在要讲红豆树，只能讲讲，因为红豆树这个东西太难得。一个它不是每年都开花，就算开了花，也不是每年都结果，这就更珍贵了，就算结果，每年也结不了几个。

在苏州本市范围之内，我讲古城区的话，比较有名的应该是周瘦鹃的紫兰小筑里面那一棵，但是那棵长势好像也不好。还有的，你说的电教馆那棵。

红豆

老郑/LaoZheng
迎枫桥弄，第十中学，老的振华中学边上那个巷子。

成耀华/ChengYaoHua
那棵就剩皮还活着，中间空了，还有几根枝条，稀稀拉拉的，今年有几个叶子。

老郑/LaoZheng
你什么时候去看过它，最近一次？

成耀华/ChengYaoHua
最近有人发过照片，我看到过，今年的长势是这样，别说开花了，能长几片叶子就算已经不错了，所以说，这个植物在苏州地区生长可能是有点难度的，这是一个问题。

第二个，它的长势，特别是老树，颓势是很明显的。颓势明显的原因，最主要的一个就是城市化建设带来的后果。比如说，紫兰小筑的那棵，周瘦鹃以前院子里面有好几棵树，很多树的长势不好，和什么有关呢？其实就是和地下水位有关。

有很多树其实是怕水的，我今年外面修了路，过了几年又修路了。你的家的位置没变，这棵树的树根一直在这个位置，是不会变的，但是你的周围，比如说周瘦鹃故居，东面北面是附一院，外面是凤凰街，这些地方如果一次次的修的话，相对就高了。

紫兰小筑

老郑/LaoZheng
随着路一次一次的修缮，整个路变高了，房子就越来越矮了，尤其是老房子，水就往房子、往园子里排。

成耀华/ChengYaoHua
所以说，这种树一年不如一年，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来讲，如果你还能找到红豆树，能看到它开花，能看到它结果，还能采个两颗回家，你很幸运了。

老郑/LaoZheng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杨旭辉/YangXuHui
我记忆当中，王维这句诗最有名了，此物最相思，愿君多采撷。

红豆树

老郑/LaoZheng
它就变成了爱情的象征，爱情的语码，历代的词人、青年男女就开始用它来创作诗词和创作爱情。

程益言邀饮虎丘酒楼
【清】吴绮
新晴春色满渔汀，小憩黄垆画桨停。
十里水环花市绿，一楼山向酒人青。
绮罗堆里埋神剑，箫鼓声中老客星。
妙曲高歌情不浅，吴姬莫惜倒银瓶。

新晴春色满渔汀，小憩黄垆画桨停。新晴，刚刚下过雨，天色放晴了。

杨旭辉/YangXuHui
包括渔湾、渔港、渔梁，还有山水边上，都是布满了春色。

老郑/LaoZheng
我的船就停在水边的一个酒店，小憩就是停在那休息，黄垆指的是酒店。

杨旭辉/YangXuHui
对，最有名的就是卓文君当垆卖酒。

老郑/LaoZheng
小憩黄垆画桨停，画桨是那种精美的船桨，带只小船，我在这停下了。停下来，我们一帮人在那喝酒。这个酒楼是什么样的环境？

十里水环花市绿，一楼山向酒人青。

这不仅仅写酒楼的环境，也写虎丘。

杨旭辉/YangXuHui
对，这个酒楼是在虎丘山麓的一个酒楼，其实这个山四周是环水的，这个环形的水道，还跟远方的山塘河相连接。

老郑/LaoZheng
对，环山河的边上有酒楼，有各种各样的卖东西的，做生意的，还有卖花的。

杨旭辉/YangXuHui
我们前两天节目已经讲到的，非常繁华的虎丘花市。

老郑/LaoZheng
所以说“十里水环花市绿”，春天，春意盎然，一楼山向酒人青，这个酒楼对着青山。写得很美。

杨旭辉/YangXuHui
诗歌是反过来写的，就是我人在酒楼里面喝酒，窗外面的满山遍野的翠绿的春色，通过窗投到我的视线当中。

虎丘夜景

老郑/LaoZheng
虎丘边上，很多的地名、桥名、巷子名，都非常富有诗意的。你比如说，有个园子叫塔影园，文肇祉的塔影园。你比如说现在还有的，青山桥，绿水桥，还有一个桥叫斟酌桥，斟酌桥在哪里来着？

成耀华/ChengYaoHua
斟酌桥应该是靠近虎丘了。

老郑/LaoZheng
为什么叫斟酌桥？

杨旭辉/YangXuHui
这个斟酌桥有一个传说。西施作为越国派过来施行美人计的主角，她很多事情还要跟范大夫跟范蠡来沟通，他们悄悄地约定，在这个地方来商量，怎么来为越国复仇。他们来讨论复仇的大计，但是要防着被吴王知道，在这地方来讨论斟酌，这个是野史的传说。

斟酌桥

老郑/LaoZheng
我们回到虎丘——

新晴春色满渔汀，小憩黄垆画桨停。
十里水环花市绿，一楼山向酒人青。

绮罗堆里埋神剑，这个神剑代指什么呢？

杨旭辉/YangXuHui
虎丘吴王阖闾的墓葬那里面有三千把宝剑，有鱼肠宝剑，山上漫山遍野的植物都非常丰茂，所以在绮罗堆里埋神剑。他在喝酒的时候，他会有一种幻觉，幻想我好像神接古人，我自己喝了以后，也有一种英雄气概了。在这个地方，吴王阖闾山里面，有神剑，有剑气冲腾上天，有紫电清霜之气，这个时候我喝酒，我也开始有这种感觉了。

老郑/LaoZheng
绮罗代指了富丽，代指了奢华。绮罗堆里埋神剑，原来这边是充满了剑气的地方，现在变成了温柔富贵乡了。

绮罗堆里埋神剑，箫鼓声中老客星。

“老”字是一个动词。

杨旭辉/YangXuHui
对，动词。箫鼓从字面上来讲。就是笙箫歌吹的一种助兴。他在山塘虎丘一带的酒楼喝酒，肯定不是干喝。古代的风雅之士，尤其像吴绮，善写风月艳情的小词的文人，他肯定喝了酒，不是干喝，而是要喝花酒。

成耀华/ChengYaoHua
现在玩虎丘，起点是从阊门那边过去，所以虎丘和山塘街好像是分不开的。我一直认为，现在的虎丘，它的正门应该就从阊门开始。因为古人玩的话，就从那里开始的，坐着船或者骑着马，从这一路玩过去。

新民桥旧影

山塘街七里，3.5公里长，我们现在来看，山塘街可以分成三段，东段的脂粉气比较重，到了新民桥往西，到星桥那一段，烟火气比较重，那里吃的，卖东西的，非常具有市井风情。再过了半塘，过去泥土气比较重，那边河道宽了，一派田园风光。比如说清山绿水桥，冶芳浜。你那边看到的，它和东面完全不一样，所以说一条山塘街走完，你从脂粉气到烟火气到泥土气，可以……

杨旭辉/YangXuHui
网师老师，我打断你一下，说泥土气在苏州容易产生歧义，我们不妨把它称为田园气。

成耀华/ChengYaoHua
因为我想把三段形容都有一个气来结尾。我们现在要玩虎丘的话，我倒有个建议，你们可以试一下绿色出行。地铁二号线，新民桥站下来，开始步行往西走，到了星桥那边，过了白姆桥往北拐，那个地方叫薛家湾，薛家湾里面还保留着很多生活的元素，而且是原生态的，水边的房屋、住家，和东面完全不一样的一种风格。完了以后，你再慢慢走，这一路我们经常讲的，叫逛吃逛吃，一边逛，还有吃，还能看，过了半塘以后，又是另外一种风格。

老郑/LaoZheng
在我们苏州这个地方，包括到东西山去玩，我们很多人，包括我，以前沿着公路走，就是一条线，或者画个圆圈。顶多停下来找一两个地方，停一停。像平江路，你要在横弄里走走，你到了，就像刚才网师老师讲，我们到了山塘街，到了薛家湾，你往边上的小巷子里面去穿穿，去兜兜，去看看。到了东山，你不仅仅是环山公路走，你到了杨湾，要到村里面去，沿着山涧往山上走走，这种才叫真正的深度游。

杨旭辉/YangXuHui
我记得，上个月我们带着一些朋友去走读山塘街的时候，我说，我们到小巷里走走，到鸭脚浜去走一走。很多人走山塘街不会去走鸭脚浜，走野猫弄的那些地方。

山塘街

老郑/LaoZheng
我们要保护历史风貌，保护历史遗存，其实这也没有错，但是现在很多的建筑，可能它本身存在的时间，也就是个三四十年、四五十年。

杨旭辉/YangXuHui
您的意思我能够理解。的一个标准是什么，并不是每个人的记忆，每个人的一种怀旧或者乡愁都能够代表苏州，我觉得，有一个很重要的我们是不能忽视的，就是一些重量级的、现象级的文化名人，还有他留下的经典的文学作品、艺术作品，有这些东西的加持，这个东西就可以为苏州文化的积累加分和增添亮色。

老郑/LaoZheng
这种经典很多都保留在古典诗词里面。

杨旭辉/YangXuHui
叶圣陶先生是一个现代的文化名人，他的故居，他在文学作品里所描写的一些东西，我们就觉得这是很有影响力的。这个影响力不仅仅在苏州，在全国乃至于全世界。甪直古镇把万盛米行保留下来了，我觉得这就很好。

叶圣陶先生

老郑/LaoZheng
好，我们把诗读完——

绮罗堆里埋神剑，箫鼓声中老客星。

客星就是指客人，从外路过来的，在这边生活的，漂泊的。

杨旭辉/YangXuHui
吴绮一语双关，第一个，他觉得我在这里，苏州很好，很悠闲，又有美女在陪伴，在唱歌，我很高兴，我愿意长老于此。老客星还有一个意思，我们讲的老寿星，他说，我就愿意在这里面永远地待下去，在苏州那么悠闲，自然春色也好，姑娘也美，曲又动听，酒又非常美味，我在苏州绝对是一个老寿星。

老郑/LaoZheng
吴绮本人是江都人，他在苏州，所以他自称为客人。最后一联就说了

妙曲高歌情不浅

妙曲，非常美妙的乐曲、歌声，表达了深深的情谊，这种情谊是我们朋友之间的，也可能是萍水相逢的，但是产生了情感的。妙曲高歌情不浅，虽然可能是萍水相逢，但是也有真挚的感情。

最后就写了吴姬，吴地的那些歌妓美女们，莫惜倒银瓶，莫惜，不要怜惜，倒银瓶指的是一种唱歌吗？

杨旭辉/YangXuHui
歌唱或者演奏。有的人会去理解成，你唱歌唱得很好，你们不要小气，银瓶里的美酒要不断地给我斟满。其实这里面。并不是指斟满银瓶里的酒，而是什么？说你们要尽情地去演唱，或者尽情地演奏。

倒银瓶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典故。白居易在《琵琶行》里面所讲到的叫什么呢？银瓶乍破水浆迸，就是琵琶女在演奏的时候，忽然一声，一种声音，非常高亢，就好像一个什么呢？银瓶乍破以后水迸裂出来的这种响声，极有那种爆发力的一种声音。

老郑/LaoZheng
《琵琶行》确实写的好，最后结束的时候……

杨旭辉/YangXuHui
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老郑/LaoZheng
对，确实写得好！

好，感谢网师老师，感谢杨老师，我们今天节目就到这，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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