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原味]顾公柔与苏州美术会

苏州夜话

位于沧浪亭边的苏州美专旧址（网图）

“沧浪三杰”颜文樑、胡粹中、朱士杰（网图）

说起苏州近代美术史，人们自然会想到上世纪初发起苏州美术会并创办苏州美术专科学校（美校）的“沧浪三杰”颜文樑、胡粹中、朱士杰。但还有一位元老级人物已鲜为人知，便是“江南第一藏画楼”——过云楼顾氏后人顾公柔。

总角之交

顾公柔（1900—1929），名则坚，以字行，是晚清著名书画家、藏书家、过云楼第三代主人顾鹤逸（麟士）之子。顾公柔专攻国画，因早年病逝，留存于世的作品今不多见。其弟顾公硕为纪念他，将他生前临摹古人山水画作编成《柔哥遗墨》一册。
顾公柔性格沉静、文采出众，颇得其父喜爱。他与苏州美术会的渊源却是源自于与颜文樑的世交之谊及共同爱好。颜文樑的父亲颜纯生是一位画师，得到顾鹤逸的赏识经常出入于过云楼顾家（今怡园）。颜文樑也因此与顾家少爷顾公柔从小认识。受到家庭影响，两人也都自小喜爱绘画。顾公柔擅长山水国画，同时对西洋画也颇感兴趣，而颜文樑对西洋画尤其热衷，两人因此走得很近。据说两人曾在喜庆堂会上合作节目，顾公柔表演魔术，颜文樑在一旁用小号伴奏。

顾公柔与顾公硕

苏州美专的好时光（网图）

1918年，颜文樑联同杨左匋、顾公柔等发起了苏州美术会图画赛会，将吴地当代画家所画中国画、西洋画进行联展，这也属画坛首创。第一次画展于1919年元旦在苏州万寿宫（民间称旧皇宫）展出。此次参展的贤达名流有余觉、朱梁任、张一麐、吴昌硕、顾鹤逸等人，还有吴子深、陈涓隐、蒋吟秋这些在日后大放光彩的年轻书画家们，可以说是群英毕集。

热心画展

首次画展获得成功，苏州美术会便作为常设机构正式设立，定在每年元旦举行一次画赛会。顾公柔同颜文樑、胡粹中、朱士杰等人一起主持苏州美术会日常会务，刊印《美术半月刊》，并选定怡园作为美术会会址。
顾公柔负责组织画赛会的国画作品展出。过云楼顾氏家族本来擅画者就多，他一发动，家人便积极呼应，连仆人也按耐不住。顾氏后人捐给苏州市档案馆的顾公柔日记中曾记道：
“初九日，美术会图画赛会，我家应征之画件，有严慈之小幅各一，雄哥硕弟各出巨幅，余仅寥寥数笔。彦平哥不日赴沪，倚装画就横册。季文侄嗜临余画，此番成一短幅，涉笔成趣，胜蓝多矣。家仆李升平日擩染左右，遂亦鼓兴效颦，虽不能出于一门，亦可自乐焉。超逸有致，然于赛会时藉以点缀，观者将目我为一门风雅。”

顾公柔摹黄公望《秋山图》

怡园过云楼

随着美术会规模的扩大，顾公柔开始寻觅新址。最后在铁瓶巷顾宅的对面选定了一处。他在1922年10月12日写道：“美术会新会所拟在铁瓶巷五号破屋建筑，叫孙木匠开账。”接下来几个月，新址动工、聘请木匠、印制会证、刊登广告、征集会员、寻觅画赛会场所、布置美术会会场，他都亲力亲为，颇费心思。这些在日记中都有记载。
1923年初，苏州美术会铁瓶巷新会所落成，顾公柔被推选为美术会总干事。在他与美术会同仁的努力下，会员增至三百多人，内部组织分为绘画，雕刻，音乐，诗歌，刺绣，演讲等六部。这一年的大年初一晚上，他也是在会所与美术会同仁一起欢聚度过的。

投身美校

同时期，顾公柔作为校董之一参与了苏州美校早期的筹建工作。他为美校事务劳心劳力，在学校一度困顿的情况下还出资恢复运转。1923年3月1日他在日记中写道：“美校几致不能开门，余以五十元应之，旗鼓复振。”颜文樑在苏州美校刊物《艺浪》十周年纪念刊中有一篇《十年回顾》，其中写道：“学校创办之初，一切均由创办人担负，故创办人即为本校校董。当时负全校经济之责者，为顾君仲华、陈君伯虞、顾君公柔等。”美校开办时，颜文樑、胡粹中、朱士杰担任西画教师，顾公柔为国画教师，他们都是义务教学，不拿薪水，完全出于对中国美术事业的支持。

志同道合的苏州文艺人（网图）

1937年在苏州写生的颜文樑（网图）

美校创建后不久，因学生渐增，原有校舍已不敷用。顾公柔又在铁瓶巷美术会中另辟宿舍。由于苏州美术会是中西画家的联合组织，铁瓶巷会址即为中西式两层楼房,两侧各有罗马式庭柱,以示中西合璧之意。后来,吴子深出资在沧浪亭建造苏州美术专科学校的教学楼,也采用了罗马式柱子,便是从苏州美术会会址得到的启发,也是为了纪念以顾公柔为代表的早期创办人。

英年早逝

顾公柔自小体弱多病，又颇多悲天悯人的愁思。他在日记中常感伤于人情冷暖和民间疾苦,还常提到自己饱受病痛折磨——“行一里而气急，容量仅五升，即不能举。岂年方二十二岁，已知老之将至耶。”他还也多次提及因操办美会及美校事务而倍感劳累。因此，在美会新址落成、美校步入正轨不久，他便急流勇退，开始淡出美术会及美校的活动。
1923年5月17日，他写道：“于是，美会各事托之同人，备作脱身之计。”接下来两日，他向美术会移交账本，付清木匠费用，便各处言别。日记记到此月即止，余下数日，他出游上海、杭州，闲时作画寄情，已算是三年日记中难得提到的远足。

顾公柔剧妆照

顾公柔山水画作《柔哥遗墨》

顾公柔英年早逝，令朋友惋惜不已，颜文樑在《十年回顾》中不无遗憾地写到“顾君公柔，遽归道山”。以他的才情造诣，倘若假以时日，他在近现代苏州画界的知名度想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尽管如此，顾公柔为民国早期苏州美术发展做出的贡献，仍应该被人们所记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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