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原味]笔墨丹青 似水流年

苏州夜话

随园主人尚才华　　

归来仍是少年

老尚是个生意人，他整天对我们叨叨的事情都是如何投资、如何改建华侨饭店，如何做管理，基本不聊艺术，要聊也是关于艺术品投资的事情，他天生的基因完完全全地体现在了对金钱的追求和对市场的敏感上。
但老尚又不完全是个生意人，他对朋友都是率真快慰的，整天说着要退隐，要浪迹天涯，找寻人生真谛，所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文艺青年这个词。文艺青年的说法，与年龄无关，是人生除了升官发财这种世俗功利以外，还能乐此不疲地保持着对其他乐趣的追求。

随园（华侨饭店）体现出主人的情趣

特别是关于绘画、艺术，老尚总是很有思考和见地。他六岁即受常熟花鸟名家蔡卓群启蒙，后又拜原苏州国画院院长周矩敏为师，可谓深受吴门画派影响。所以当五十已过的老尚说他要办画展了，我们谁都没有惊讶。
在人生的状态上，他就像是一位隐士。平时假借生意人之名，却不谈得失地做着遵从自己内心的事。这次画展，不正是曾经归去的少年，出走半生后的转身归来？
老尚的画，完全是他的一片赤子之心。

在朋友眼里，老尚文雅细腻。他热爱苏州评弹，聪敏而好古，频繁出入大小书画拍卖会。精于鉴藏。常常能与古人气息相通，有时我们常常又很难明白他性格里的那种浓烈的热情，是个满脑子有着天真想法的人。活了一把年纪了，还整天妄想着去剥花花绿绿的裹糖纸。就像我经常会质疑他的画里为何经常会用上十分夺人眼目的红和不加渲染的绿，难道不该用淡墨压一压吗？老尚从不回答，躲在一旁微笑。
绘画是情感的一个出口。从这个意义上说，老尚的画作是写意精神的绝对体现，并不一定要符合美术体系里笔笔见形、浓淡彰意的逻辑叙述。他可以不露声色地遵循着自己朴素的内心。看似粗率的表现方式，是他的另一种人生修为。

老尚的画作是很有看头的。偶尔会在画幅上题上一两句打油小诗，不时还玩些个人闲趣。三年前画了一幅四男一女在庭院里摆龙门阵的画，画面很是传神。四人急切地望着同一个人，好像等着他发布什么重大消息，而那人缄默不语，淡然的神态中，嫣然一笑。画中五个人不同心思尽在细腻的表情中，虚实相间，把人物的性情入木三分刻画出来。我问老尚，画里那个长着牛眼、与众不同的人，你画的是自己吧？

老尚画画从不打草稿，笔下的人物皆是寥寥几笔勾勒而成。画里的场景大多是苏州人所熟悉的，就像是记忆中的种种。绘画的妙处总是无为而为的，他总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画到画里去——比如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穿长衫、托鸟笼的人，呆呆地躲在众人后面，一幅旁观者的样子。仿佛老尚跃然纸上，一看，即有了入眼即融的亲切。
偶然会看到画上有山川风景，但都会有大大小小的人物。或洒脱豪放，或面庞谐谑、或憨直中庸。不同的人物让我们感受到了画者天真浪漫、怡然自得的内心。

夫童心者，绝假纯真。人之一生，从垂髫小儿至垂垂老者，都会经历许多，一个内心天真的人，必定是见过人世的复杂与阴暗，也必定经历过世俗的纷扰和烂漫。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细细看老尚的画，也是看他的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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